從自在的大律師到焦慮的汽車人 王曉麟:往后余生 惟愛汽車

上海靜安區，賽麟汽車董事長辦公室，面對公司公關市場部提出的宣傳策劃方案，賽麟汽車董事長王曉麟毫不留情地否了。他說：“我們不能因為別人做了什么我們就跟風做什么。我需要你給我的方案是賽麟需要怎么做。作為一家剛剛進入中國汽車市場的公司，我們必須要有強烈的成本意識。賠錢賺吆喝的買賣不能干。”

是的，律師出身、美國華爾街歸來的王曉麟就是這樣的務實和理性。

從法律界、金融界跨界至汽車界，王曉麟放棄安穩富足的生活，投身到造車的時代洪流中，走上創業的“不歸路”，全因他對汽車愛得深沉。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上世紀70年代，在湖南長沙，與大部分小男孩一樣，王曉麟最喜歡玩具車和玩具槍。但與大部分男孩不一樣，王曉麟長大后將小時候的興趣變成了現在的事業。年幼的王曉麟一定沒有想到，在不惑之年，他會放棄安逸的生活，投身到造車的洪流中來。

“在我從事律師這一職業的時候，玩車是我最大的愛好。我是美國全級別職業賽車手。”提及賽車經歷，王曉麟一臉自豪。不知內情的人都以為，王曉麟是收購賽麟品牌才開始造車的。事實卻是，早在收購賽麟之前，王曉麟就已經創建了一家車企，名為“威蒙•積泰汽車公司”，旗下產品為純電動車“My Car”。

在投身汽車行業之前，王曉麟在美國律師界享有盛名，在華爾街也是響當當的操盤好手，他的好朋友不了解他為什么要走上實業創業這條“蜀道”。面對好友的疑惑，王曉麟笑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在39歲那年，在法律界和金融界都做到極致后，王曉麟感到從未有過的失落。“以后孩子問我：‘老爸，你這輩子都干過啥?’我難道要回答他們：‘這個并購案是我操刀的，那家公司上市方案是我做的。’我不愿意這樣去回答他們。”王曉麟說，“我更愿意創建汽車公司，將來可以自豪地告訴孩子們：‘這個品牌的汽車是你老爹搞出來的。’”

最初創建My Car的時候，王曉麟自認為自己是搞金融的，錢不是問題。有了錢，花重金招一些成熟的汽車人才，這家企業就能運轉起來。顯然，造車遠沒有那么簡單。“造車比我在美國六年拿下3個學位、運作上百家公司的上市、公開發行、私募難多了。”現在的王曉麟為自己當初的“幼稚”感慨萬千。

在意識到造車是個系統工程后，王曉麟果斷地調整了造車戰略，從自創品牌改為購買成熟的汽車公司。大的國際化的車企，買不起。王曉麟將目光鎖定了小型的成體系的汽車公司。這類公司，王曉麟一共考察了十幾家，最后入他法眼的是菲斯科(FiskerAutomotive)和賽麟(Saleen)這兩家公司。

當年菲斯科的競購過程可謂是“刀光劍影”。從最初的二十多家公司競標，到最后只剩下倪頻(萬向前董事長魯冠球的女婿)、李澤楷和王曉麟三家。“當時，我是有心理底價的：7000萬美元，超過這個價格我就退出。一是，這家公司在我心里只值這個價格;二是，超出7000萬美元就超出我的能力范圍了。我不是賭徒，不會拍腦門做決定。所以，當競價超過7000萬美元，我就起身走了。”現在再重提那段經歷，王曉麟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一樣。當年最終競標成功的是倪頻。王曉麟打趣地告訴記者：“想想首富的兒子鏖戰一夜也未能成功，而我卻能在喝一杯馬提尼之后，睡個好覺，也不算太虧。”

在菲斯科競購的同時，王曉麟兩線作戰，開展和美國頂級超跑品牌賽麟的合作。因為對賽車的愛好，王曉麟與賽麟汽車創始人史蒂夫•賽麟(Steve Saleen)一見如故、惺惺相惜，雙方的合作一拍即合。

■跨入汽車圈焦慮如影隨形

2014年，王曉麟和賽麟正式成為戰略合作伙伴，將賽麟品牌引入國內。自此，王曉麟成為了一名名副其實的汽車人。從2014年到2016年，賽麟汽車參加了幾乎國內所有的車展。“我希望借助參加國內的汽車展會進行市場分析，了解市場需求，探尋高性能跑車在中國的市場空間。”王曉麟說。

在進行市場調研的同時，王曉麟也在為賽麟國產化挑選廠址。最終，賽麟落戶在著名的長壽之鄉如皋。如皋是記者的家鄉。記者第一次見到王曉麟，他就非常興奮地亮出他在國內的暫住證，指著暫住證上的地址欄對記者說：“我現在是新如皋人吶!”

王曉麟愛如皋，因為如皋市政府非�？粗刭愾肫�車這個項目。為了引進賽麟汽車，如皋市政府不僅出資，更是為賽麟解決了汽車生產資質的問題。在如皋經濟技術開發區，一個全新的智能化汽車工廠正在崛起。

工廠開建、新車型的研發和投產、品牌的宣傳推廣、人員招聘和團隊建設……汽車產業是一個重資產運營的產業。熱愛汽車給王曉麟帶來了造車的動力，而造汽車給王曉麟帶來了很大的壓力。“自打進入汽車業，沒有一天不焦慮。”王曉麟如是說。但是，對于焦慮，王曉麟的認識很到位。對于焦慮的情緒，他也積極想法緩解。

音樂、賽車、翻譯詩歌，是王曉麟釋放壓力的三大“法寶”。音樂讓王曉麟放松;賽車讓王曉麟在全神投入駕駛的過程中忘記一切煩惱;翻譯詩歌則讓他全情投入進方寸之地，為一段精妙的翻譯而欣喜如狂。

■實在人不玩虛的

2018年，國內的初創車企不是在融資就是在上市，資金問題是初創車企看得比量產交付問題更重的問題，盡管這類公司的創始人很少承認他們鬧錢荒了。在這方面，王曉麟是個“異類”。但凡有媒體問他：“您差不差錢?”他必定回答：“差錢，怎么不差錢?我有年產10萬輛的資金了，就會想著年產20萬輛，資金肯定就不夠了。而且，只有時時刻刻警告自己，錢是稀缺資源，一個企業家才不會去燒錢，才會在花錢的時候強調投入與產出!”

但王曉麟卻很堅定地表示，賽麟汽車一不開融資發布會，二不發布概念車。在華爾街的從業經歷，讓王曉麟特別看中“信譽”。在王曉麟眼中，概念車一經發布，未來車企一定要推出這款概念車的實車，并且在功能、品質方面百分之百地實現發布時的承諾。如果量產車做不到當初的承諾，對公司信譽是很大的傷害。

王曉麟是一個做九分只說七分的人。“產品下線，大家就都能看到實實在在的品質。所以，我認為沒有必要發布概念車。”王曉麟說。

在賽麟首輪融資時，王曉麟就力邀合資伙伴去美國，請他們在賽道上感受賽麟超跑的魅力。由如皋市政府相關工作人員組成的考察團在試乘試駕了賽麟超跑后，果斷地以真金白銀的方式入股賽麟超跑。作為一家擁有三十多年歷史的汽車品牌，賽麟不需要用PPT來說服投資人。

融資這件事，對王曉麟而言，不算難。用他自己的話說：“我從華爾街來，我自己就能做融資。”正因為他對融資的深刻認知，他不愿意“賤賣”自己的公司。他認為，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賽麟的流動資金充足。除非有極大的戰略意義，賽麟不會引進新的股東，也不會出讓股權來募集更多資金。“當然，債權我是歡迎的。”王曉麟俏皮地說。

手握賽麟成熟的技術、工廠已經基本建成、品牌已有一定知名度，具備了融資的有利因素的賽麟為何能在融資這件事上如此克制?這主要源于王曉麟的精打細算。“我自己就是一個投資人。每一分錢的投入，我都要見到產出。”王曉麟說。在技術開發、零部件配套、智能制造設備這些有明確產出的投入上，王曉麟從不心疼錢。而在產品還沒有下線之前，王曉麟對宣傳造勢則持比較清醒的態度。

正因為王曉麟把錢都花在了能量化其產出的地方，賽麟汽車新品推出的強度要大于一般的初創公司。今年，賽麟汽車將在中國市場發布三款車：一款超跑賽麟S1、一款超跑型SUV、一款兩門電動小跑車。這三款車分別來自于三個不同的平臺，并進攻當下國內比較熱門的三類細分市場：超跑、SUV、純電動汽車，而它們都帶有一個明顯的、其他品牌不一定具備的DNA：超跑!

王曉麟希望通過將雞蛋放在不同的籃子里來爭取賽麟汽車在中國首戰的勝利，也希望為中國消費者提供更多的選擇。車和家創始人李想曾說：“車和家只有一次出牌的機會。”王曉麟則說：“其實無論新舊造車勢力，每一款產品都只有一次出牌的機會。”于初創車企而言，某一款產品的成功與否就決定了企業的生死。因此，在賽麟入華這幾年，王曉麟很少“拋頭露面”做宣傳，他將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公司運營、工廠建設、設備調試上，為賽麟汽車的產品品質夯實基礎。

■因為相信所以看見

從前當律師，王曉麟清楚地知道當下及未來幾年自己的工作內容�，F在當車企董事長，王曉麟說：“每天都有新的挑戰。”當律師，單打獨斗就可以。做企業，必須要團隊作戰�；貒�后，王曉麟把一半以上的精力都放在人員招聘和團隊建設上。如何把來自五湖四海的員工擰成一股繩，讓他們形成合力?企業文化很重要。在這方面，王曉麟以華為為師。

在賽麟汽車員工還很少的時候，王曉麟就確定了賽麟汽車的四大核心價值：

其一，以消費者為中心。華為以客戶為中心。汽車是個人消費品。鎖定賽麟汽車的目標消費人群，深入了解他們的消費習慣，圍繞他們的消費需求進行設計、生產、銷售、售后服務。

其二，以奮斗者為本。這條價值觀也是從華為照搬過來的。在工作時，全心全意為公司著想。我向員工承諾，你把公司當作是自己的公司，那么將來公司就是你的公司，公司會給員工股權。

其三，杜絕一切腐敗行為。初創公司的共同特點就是艱苦樸素。我希望每位員工在支配公司資金時，都要去考慮投入產出比，這樣就能減少很多的浪費。在汽車行業，如果在財務方面放松，很難打造出一家有合理利潤的汽車公司。

其四，建設和維護公平透明、合作共贏的汽車生態圈。零部件供應商、經銷商與我們是一個戰壕的戰友。在與他們的合作中，要做到公平透明、互利共贏。

在這四大企業核心價值的指導下，盡管創業艱辛，王曉麟卻始終相信賽麟汽車一定能在他的祖國取得長足的發展。他也希望能夠將賽麟汽車三十多年積累下來先進的超跑技術，如：頂尖的動力技術、輕量化技術、空氣動力學、底盤技術運用到更多的民用車上，讓消費者享受到更多的駕駛樂趣。